Only Shallow #2 - 王菲 - 浮躁

開車回家的路上總會經過一片廣闊的田野。夏天的時候當陽光傾瀉在田野上， 它就會變成一大片金色的海洋。然後我會踏下油門加速，拉低車窗，點起一根香煙，讓自己的思想放空五分鐘， 清空一下腦袋，好讓自己真正感受一下這個陌生的環境。特別是那個處於自我放逐時期的我。假如無法脫離這種緊繃感，逃到冥王星也是徒然。

一個八月下旬的午後，我照樣經過這片田原，正打算重覆同一個動作時，IPOD突然播出了一把聲音唱著「夜月微涼，樹搖月晃，雲兒在飛我在想」。直到這一刻才發現過往一直都浪費了沿途的美景，也許它還沒有完成在我心中賦予它的意義 。可能村上春樹會更能直接表達當時的情境，但無論如何，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王菲的「浮躁」大碟。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DEPlS1PikQ)

自此不論是每次經過這一路段，抑或每當午後陽光把我的整個房間填滿金黃色時，我都會播放這張唱片。彷彿為當年的放逐行為配上了一首主題曲，為當年纏繞在我身邊的人加上整段配樂。

而直到今天，這些主要角色都不再存在於我的生活上，曾經重要得要生要死的人都已經不相往還。諷刺的是，就算歌者王菲本人也經歷了兩段婚姻。生活在不斷更新，但關於那片金色草原，撲面而來的對流風，還十分清楚的記得。

這是我關於「浮躁」的第一件事。

常常強調喜歡同一類音樂的人心底總會有相同的特質，我乾脆用「黑暗面」來稱呼它，省卻文字的雕琢。而關於我的黑暗面，在唱片開首的最後一句已清楚標注：你再看海天碧浪，你再看晚霞曙光，禁不住匆匆忙忙，把希望留給失望。竇唯說過大眾常把他的作品過份解讀，到最後完全曲解了他本來的意義，或直接把他放到神級。我認為假若認真聽竇唯雨吁前的唱片的話，他的主題永遠只有一個。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hFfF0i5u1w)

作為一個結他手，張亞東在專輯內的結他編排以及聲音配置對那個時期的我有很大的啟發，不動一兵一卒，亦不喜歡大吵大鬧和複雜的技巧及結構，將結他這種樂器回歸到最簡單的身份，不是為了突出自身的地位，而是作為構成整個氛圍的一份子。特別是「墮落」內的彈奏方法，配合竇唯式的鼓擊節奏（詳細可聽聽「幻聽」大碟），再偶爾加上王菲的呢喃式和音，成功凝造出一種三尖八角的不安感。在之後的「只愛陌生人」專輯中，「嗶一聲之後」內的結他部份也是以類似的結構處理，分別是沒有（也不可能有）竇唯參與歌曲內的節奏部份。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ttt8O4IPXE)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6Qnl2ixS_c)

雖然竇唯於專輯內的參與度不高，但愛上竇唯及張亞東是「浮燥」這張唱片影響我的第二件事。(雖然Cocteau Twins也是唱片的一大亮點，但他們於我的影響又是另一回事)

突然又想起了那段時期作過的一個夢：我們被困在某人的家，不知誰一直在後面追著，而你走在前面一直牽著我的手。突然，你停下了腳步，回頭親了我的臉。

有一段長時間我被那個疑幻似真的夢境困擾著，很想找一些東西把注意力分散掉。但所謂自我放逐都是即時想起就做的，何來會有足夠時間在出發前整理好行裝家當？那段時期唯一的消遣就是那時剛買的80G IPOD，裡面有當時還沒聽過的王菲全部專輯。雖然我十分享受唱片頭三首作品描寫的風光明媚，但從「分裂」開始，我就像踏進一個陷阱：一個無論用何種方法角度將歌詞或音樂解讀，都可以找到讓自己釋懷或痛苦的陷阱。前奏的電音節奏讓我感覺像在水底睡醒一樣，直到聽到第一句「分裂，分裂」，發現自己原來還呼吸著空氣（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以這首歌作為起床的鬧鐘，像是為要報復自己放縱的生活模式）。矛盾疑惑的感覺延續到「不安」，一直到「哪兒」的第一下結他聲響起，才可鬆一口氣。在釋懷與痛苦之間，我選擇不停讓自己感受那「惡性循環」。

「浮躁」內某些作品在聽到整張大碟之前已有聽過，她曾說過「墮落」這首歌像是在形容我，因為有一句歌詞這樣寫，「你不願多說話，你想放縱一下，沒什麼可怕，沒什麼放心不下，痛苦地享樂，猶豫著墮落」。現在的我覺得後半部比較適合自己，「什麼也沒錯過，其實一無所獲，談不上失落」。「一生一世的期待，你一秒之間叫我醒過來」這一句「掃興」內歌詞，像是拒絕「墮落」內的邀請（或是被拒絕），也許我只認識一個人可把它解讀出來。在98年演唱會上，「墮落」被編在「末日」之後，聽覺效果確實是比較搶耳，但在歌詞內容來看，我還是比較喜歡原來的次序。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AAkJy1y33Q)

整張唱片的聆聽過程有風光明媚，陰險的思想陷阱，也有後段的自我反省和最後的解脫。最後的「野三坡」是一首純音樂作品，可能是特意以像「艷陽天」專輯的節奏的結尾曲給聆聽者一個舒緩。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24Ddlv4H2Y)

對於個人情感，唱片內的歌曲編排可以是渲洩也可以是沉溺，亦是我的一個出口，也是關於「浮躁」的第三件事。


說穿了，其實三件都是同一件事。


Cocteau Twins 的原曲：
Tranquil Eye （分裂）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Sq5SmXpk5M)

Touch Upon Touch（掃興）

(Youtub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2acj-mE8Zw)


Youtube Channel: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DEPlS1PikQ&list=PLx5I2tJYHGGrOlmy0CjrN5Qy5nwH3y81j


by Senah